P2P网贷：江湖之远，庙堂之高（二）

　　“网贷”“小贷”，傻傻分不清楚
　　职业缘故，笔者先前与各家网贷的客户经理都过从甚密，客户经理间也相互称对方为“渠道”。上海的张江高科地铁站，每天早上熙熙攘攘的地铁站围堵最多的两类人——卖各式早点的小摊贩、衣着光鲜发各类贷款传单的“渠道”。“渠道”的足迹还遍布在央行门口，等候调取征信报告的客户；各类大小金融机构门前，等候“渠道”的“飞单”或者“飞单”给“渠道”；更有甚者会出现在文印店、刻章店门前，帮客户打点……即使行业龙头，宜信普惠和平安易贷险，也在沪上各大高端楼宇内开设了20家以上的门店，都建立起了不少于千人的庞大队伍。
　　蓝海战略不可阻挡地演变成人海战术，技术密集型产业至少从表象上演变成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业人员不是良莠不齐，而是基本采用“无准入门槛、无底线管理”。我所结识的“渠道”们，大多无正规学历背景，至今朋友圈里还时常看到团队经理们经久不衰的招聘文案：“月薪过万不是梦，只要你能吃苦，赶开创。”这也就不难理解，时常会听见客户经理会对客户说：“我们的贷款不上征信哦”“审核电话要这样接哦”“我能一次帮你办几家几家哦，只要你能付多少多少点”云云。即使有别于拍拍贷和拍拍以外平台的第三种存在——融360，由“去哪儿”网站创始人建立的“贷款垂直搜索平台”，实际上也无非是通过竞价的手段，将贷款客户信息以50-100元/条不等的价格出售给网站注册会员（即各类“渠道”）。
　　在此无意着墨于各行各业都存在的潜规则，但网贷行业（如果能称之为行业的话）之混乱，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回过头来看曾经的“渠道”们，要么继续风餐露宿地挣扎在温饱线上，要么开上了一般的中级车，混得好的直接办起了小贷公司，鲜有人因为合规问题或者客户投诉上了公堂，因为这里不是银行，没有“同业黑名单”、没有“神秘人”。
　　与此同时我们翻看数据得知，从2013年8月起，爆发了P2P倒闭潮，2013年为该行业的“洗牌”年。网贷之家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主要90家P2P平台总成交额490亿，平均综合利率为23.24%；有74家平台出现提现困难，其中大部分集中在四季度。2013年全国近700余家存活下来的P2P网贷成交额874.19亿元，前10家主流平台的交易总额不过275.4亿元，占比只有31.5%。而且前10家之间的年度差距并不很大，多在亿元左右。任何一个发展成熟的行业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二八法则”，尤其按照互联网行业一般规则，最终前三名都会拿下行业80%以上的份额，而且会将余下的竞争对手甩出一大截，尤其是*9名，可能独占半壁江山，显然P2P网贷领域显然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格局。即使倒闭潮当前，依然每天保持新开两到三家公司的一边倒一边建的局面。
　　而为何如此多的“土豪”举世皆醉般地要加入进来呢？有分析师直言，相比针对小贷公司苛严无比的业务限制与监管，国内目前的P2P平台所处的环境简直是天堂，若言仍处监管“真空”也不为过。正是这一种差别及蕴含的巨大诱人红利，让线下的小贷公司有机可趁。
　　目前国内99%的P2P平台已演变成是小贷公司网络机体延伸，彼此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联系。有些P2P是平台类型的，聚合多家小贷，有些P2P是直接归属某家小贷公司，但所起的角色作用几乎都沦落成后者拉客户的“掮客”，这些P2P都是小贷公司的线上“网点”，作用在于“拉客户”。至于大数据、云计算神马的，大家向来闭口不提。
　　所以说，从意识形态到物理布局，科技感十足噱头唬人的P2P，无非还是小贷暧昧不清的情人。坊间一直在论述的重点事项——风险问题，此刻更像是一个伪命题。在没有与小贷划清界限前，无论各方言论如何唱红唱衰，无论是万马奔腾地“涌入潮”还是万马齐喑的“倒闭潮”，根本问题是：马始终都踩踏在乱花从中，没有跑在正轨上。
　　小贷攀附纠缠着网贷，像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复杂紧密的网，诸多正面的尝试和努力落入网中，就像坠入黑洞的沉没成本：从业者要么迅速在暗夜的纸醉金迷中获得暴利，要么在第二天的黎明前黯然出局；投资者如果抱着投机的心态过度参与，极有可能血本无归，且从此在维权的道路循环往复不得超渡；而借款人，一旦陷入了征信真空的假象，从此对个人征信不加爱护，一样贻害终身；至于监管层面，则手持利刃，面对盘根错节，心念伤及无辜，迟迟无从下手。
　　斩草除根，方达庙堂之高
　　在去年底由银监会牵头的九部委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上，P2P网贷与民间借贷等一同被列为须高度关注的六大风险领域，央行对P2P网贷行业划定了行业红线，主要包括三类情况：资金池模式、不合格借款人导致的非法集资危险以及庞氏骗局。目前来看，P2P的是条好船，但还没有出航证，观察正在继续，监管的靴子也没有落地，监管真空不会是常态，福利总有吃完的时候。P2P这条肥鱼虽然看起来很美味，但部分利好只是目前处于无监管状态的意外红利。央行划定的三条红线，尚且只是试探和提醒，未来监管可重可轻，但有些利好必定不可持续。倘若国家真有严厉的监管政策出台，宽松发展空间不再，肥鱼也可能变身最致命的河豚。
　　上帝让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互联网金融一度被称为全民参与的草根金融，但野草的频繁枯荣，是对肥沃土壤的极大消耗。有人期盼乱世，乱世必然伴随着草根不断地揭竿而起，P2P的乱世已然展开，也终将落幕，科技的福利和金融的盛宴因惠之于普罗大众，那些意图窃取革命果实的江湖绿林，必定会湮没于历史舞台，而我们也乐见前文提到的真正的大佬们，稳坐于庙堂之上，建立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