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司法中的分配规则,主要体现在《公司法》第33条和第177条的表达之中,这一条款设计的内涵是典型的资本信用原则的延伸,而且为严格的资产负债表标尺,其结构特色可归纳为:
 
  (1)何为分配,法律并没有给出一个清晰的回答;
 
  (2)分配的标尺,采纳是比传统大陆法系公司法更为严格的资产负债表标尺;
 
  (3)对于计算可分配利润,其标尺在于必须是营业收入(收益盈余);
 
  (4)公司利润分配规则
 
  股东之间的分配标尺采纳强制性规则,而非“选入或选出”的推定性规则,给予股东以可自我安排一个可能空间。
 
  将域外公司法中的分配规制标尺与我国的分配标尺相比较,启迪如下:
 
  其一,分配的界定须“重实质而轻形式”,否则,将导致股东之间的利益失衡。分配是什么,是一国公司法分配规则中的前提性难题。英美公司法的经验与教训、法律文本与司法个案,均清晰地表明了一个趋势:“分配”的法律界定,必须秉承“重实质而轻形式”的理念,否则分配的边界必然模糊,而相关利益群体必然无法达致*3的平衡,从而影响资本市场的发展与投资者的信心。英国AvelingBarfordLtdv诉PerionLtd的个案所隐含的问题,实际上在我国上市公司中大股东与上市公司之间的关联交易中比比皆是,如果依据美国示范公司法的标尺,完全可以认定是一种分配行为。
 
  其二,分配的底线标尺,应以给予债权人以切实利益保障为指引。采纳何种财务标尺作为允许公司分配的底线,与一国公司法对于资本信用原则的态度相关。在信奉资本维持原则的国家,一般将沿袭资产负债表标尺。这一标尺,初衷是以“债权人利益”定位的,但实际的效果,并未给予债权人以切实的保障。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公司法和示范公司法的分配标尺的演变,可以作为一个反证或一个范本,反而提供了一个债权人“原本认为或事实上”所能获得的保护。现代公司法改革之中,“资产信用”或许比“资本信用”更富有参考价值。
 
  其三,强制性的分配标尺安排,或许是一个各方皆输的非效率设计。中国公司法分配中的“强制性提取两金”规则,是一个相当欠缺效率的制度。中国学者指出:这种规则导致无法由董事会决议作期中、期末分配,形成每季盈余分配平衡的股利政策。而提拨法定盈余公积金,其实等于半调子的追加资本充足原则“。这种强制性安排的表面逻辑是:利于外部债权人利益,利于公司利益,从而利于全体股东利益。这一逻辑推论,在域外公司法与公司财务学理与实证看来,是一个误导与误读的理解。”立法对于留存收益的偏好,没有考虑到公司型基金、投资型基金、希望资本退出的公司的特殊需求,缩小了公司法的适用空间“。
 
  公益金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资金来源项目,其历史背景是我国长期以来实行“职工低工资,国家包住房,包福利政策”的产物,它实际上是对职工的负债。将公益金列入“所有者权益”项下,这意味着它属于股东所有,这是对企业职工利益的损害。[11]规范的公司法和会计制度,要求职工福利从税前列支,事实上等于免交所得税,我国公司法这一安排,损害了公司出资人合法权益。[12]这一制度,即非公司本身所需,也非公司出资人所需,又损害了企业职工的利益,也未能真正地反映债权人的利益需求,可以断言:这是一个各方皆输的设计。
 
  其四,有限公司(闭锁公司)的分配,应给予股东以自由安排的余地。大多数大陆法系的有限公司法,均给予当事人自由安排分配的空间。这是一个自愿让步而无损于任何他人的交易,法律干预没有丝毫的正当性理由。这一空间,为高科技企业的出资多样化,为发起人股东与新股东之间的风险公平配置,为当事人之间将双方之间的“表决权与利润分配请求权”分离等,均留有了可行的空间。上述情形,是一个商业游戏群体的合理需求。法律的禁止,无非是增添了当事人规避的法律成本与司法干预的事后成本。取消这一不必要的强制性禁止规则,将是一个无损于任何利益群体的帕累托效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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