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顿网校小编希望您阅读此条11月5日的业界评论:黄波解析西门庆的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  【金瓶商话】
  走标船、贩盐引加上经营几个铺面,就是商人西门庆的几大主营业务。
  自称要给法国社会当书记员的巴尔扎克写出了系列小说《人间喜剧》,这部伟大名著在文学之外的价值也得到了很高的赞誉,恩格斯就曾经说过,“在这幅中心图画的四周,他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我从这里,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
  中国的文学名著中,可有一部像《人间喜剧》一样,在经济细节方面,使读者从中学到的东西,“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
  应该说完全相称的几乎没有。勉强算起来,《金瓶梅》算是最接近恩格斯标准的一部。小到日常物事的价格,大到官府如何向民间举债,《金瓶梅》中都历历如绘,传统中国的任何一部名著可曾像《金瓶梅》这样,对市井百姓的经济生活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和经久不衰的关注度?
  而且重要的是,中国的情况和法国还不一样。黄仁宇感叹传统中国缺乏“数目字管理”,何炳棣研究明初以降人口及其相关问题,发现正史中记载的土地、户口等统计资料常常是虚应故事全不可靠,此种状况之下,《金瓶梅》的经济史价值日益凸显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因为“淫书”这顶帽子,《金瓶梅》的这一价值常会被一般读者忽略,人们读《金瓶梅》,一些固化的标签往往容易使人先入为主,比如西门庆,谁不知道他是个天天眠花宿柳的淫棍?然而究其实,眠花宿柳并不是西门庆的全部,甚至不是西门庆的主体。《金瓶梅》中的西门庆主要还是一个商人。
  实情如何,且回到文本。《金瓶梅》第69回,西门庆给媒婆王嫂五两银子,请她牵线与王招宣府林太太幽会,王嫂遂向林太太夸耀西门庆的财势曰:“县门前西门大老爹,如今见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户,家中放官吏债,开四五处铺面:缎子铺、生药铺、绸绢铺、绒线铺,外边江湖又走标船,扬州兴贩盐引,……”“标船”即贩运货物的船只,“盐引”是官府发给商人的取盐凭证,走标船、贩盐引加上经营几个铺面,就是商人西门庆的几大主业,这些生意哪怕就是放高利贷在当日都在合法的范围之内。
  或曰:生意合法,但经营过程中的行为未必合法。这一问有相当的道理。认真探究,西门庆做生意时的确有不合法的地方,但只有一处,那就是在贩运货物时为了少交税向守关的官吏行贿,“十车货少使了许多税钱”。但这样的不合法行为在当日的语境中其实处于“灰色地带”。何谓“灰色地带”?大致可作下解:严格按照法律条文,某种行为肯定不合法,但长期以来大家都这么干,而且制定法律、执行法律的人对此也心知肚明,如何给法律多少留一点体面又能让各方从中受益,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高度的默契。
  表面看来,从西门庆行贿中受益的只有守关的官吏和西门庆本人。实则不然。如果西门庆诚实守法,缴纳了较高的税款,这个税负是一定会转嫁的,而在他纳税较少市场又高度开放的情况下,为了和同业竞争,他恐怕没有抬高价格的胆量。易言之,从“灰色地带”中受益的除了商人和官吏,还有消费者。
  当然,西门庆依靠行贿少缴了税款,肯定也有利益受损的一方。充当这个角色的就是当时的政权。关卡林立也许会让有了现代经济学常识的人大为困惑:建立这么多关卡会迫使商人转嫁成本,增加民生负担降低社会活力,为了这些关卡的运转还必须养活一大批官吏,而多出的寻租空间又必然会让官吏和商人勾结起来,使可以入库的税银大大缩水,真是何苦来哉?
  制度经济学把国家看作一个“超级企业”,企业要讲成本和收益,为什么西门庆时代的政权会对并不合算的事情乐此不疲?应该只有一个原因:在它眼里,有远比社会活力更重要的东西。
  (作者系湖北杂文家)
  来源:投资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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