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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十年会计风波路

来源：高顿网校 2014-07-17

　　10年前的春天，签了人生*9份劳动合同……

　　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

　　青春、年少、美丽、幼稚、质朴、苦涩，当然还有莫名的忧伤……

　　10年间，女孩变成女人。

　　女孩的时候都会以为自己[*{3}*]，都很骄傲，都很有个性。

　　曾经以为自己性格很孤僻，而今天却完全融入在茫茫人海中，磨合得完全了没有了棱角。

　　大三的时候听消息灵通的同学说，我们这届要做*9批自主择业，也就是不会有分配好的单位，我们自己要去自由市场一样的招聘会去宣传自己，找买家。

　　有聪明的同学开始在市场上找英语口语的课程，开始练习面试口语。同学之间的关系从找工作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大家其实什么都不懂，却学着狡诈起来，因为大家知道，所有人都变成了竞争对手。我也开始学着世故，开始向老师讨教各种社会问题，开始学着做个大人。

　　那年的北展是那么的壮观。听别人说要广撒网，四处递简历，这样才会有机会。于是自己也穿梭于人海里，茫然地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我是无助的，而且好像也从未考虑过要向父母求救。就在那时候起，我的扁桃体开始反复地上火、发炎。

　　进入了4月份，很多同学经不住折磨，纷纷和家人找的公司、单位签了约。而我依旧忙碌于各种面试、笔试中。一个中介给我打电话，说会把我推荐给一个中法合资的工厂，让我准备面试。

　　一个30岁左右的标准的，优雅的，职业女性面试了我。交谈中对我印象还好。我们谈话的时候，她向玻璃门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面试完她突然说，正好今天总经理在，要不安排你见一下吧。我没有准备英文面试，因为正常的话是要第二轮才会见总经理。总经理是个苏格兰老头。我对自己颇有信心，因为自己认为自己是英文六级，应该还不错。其实很多听不懂。为了显示自己多半听懂了，自己会在人家说话的时候，不痛不痒地假装有一句没听懂。而说句，pardon?随后的3个星期没有消息，以自己有限的经验判断，没戏了。

　　没有想到在4月底，人事打电话让我去谈待遇。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写的，1500 到 2000一个月。苏格兰老头对人事经理说，2K，没问题。我当时心里很是后悔，为什么不写1500以上。

　　*9个月因为在试用期，没有扣社会福利保险。*9个月工资拿了1千9百多元。对那时的我来说，真是太多了。我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挣这么多钱。在同学中，也算是起薪比较高的了。

　　开始工作了，我才知道，这个位置居然是个成本会计。以前的会计和总经理不和气，辞职走了，我才有这个机会。

　　从来没有记过账，那个优雅的女经理手把手地教我记手工账。*9月结帐的时候，我忙得焦头烂额。明细账和总账就是对不上，查出来无数个记串了的账，改了不知道多少明细账……

　　公司的同事大多很年轻，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大家还抓紧半个小时的时间打一会儿扑克。气氛很好。同屋里，有两个大我几岁的男同事，还有一个退休返聘的老出纳。

　　老出纳职业习惯特别好，每天晚上下班前都要记现金账，对现金账。她对我说，她工作几十年，就短过一百块钱，而那一次以后，她再也没出过错。

　　工作不久，公司开始上系统。那是我*9次接触整套的财务系统，Scala。在学校里学习的其实很少，只学过用友、金蝶，而且只是最简单的输凭证而已。

　　那时候经理打印用的两面纸，只要背面是英文的报告，我都会从打印机上拿下来，用来学英语。工作中能接触到的，都是你首先要掌握的英语。

　　开完经理会，中午吃饭的时候，经理欲言又止。我听到了，好像和加班有关系。经理笑了笑，然后说，“没关系，我不在乎”。后来爱说话的人事经理传出来说，有人在经理会上，批评财务部工作效率太低，经常加班。

　　我听到以后很是气愤，大声说：“又没有加班费，加班还被数落?”其实内心里，气愤是因为担心人家说的是自己，对自己的工作效率没有信心，没有把握。我很是佩服经理的豁达，对待这种事情，可以看得很开。

　　她是我工作以后接触到的，我*9佩服的女人。她那年28岁。她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包括我的工作态度、工作习惯，和一些价值观。

　　我没有见过她抱怨过什么，虽然那是个合资公司有着这样那样的矛盾。她曾经对我说：“如果你工作时候，每天都在抱怨，那就说明有什么问题了，很大的可能，说明你不胜任这份工作。”每每有工作中的琐事让我烦心的时候，只要想到这句话，我就把牢骚咽到肚子里。换而想一想，是不是自己有哪些问题。

　　由于负责成本，所以和车间的师傅们接触很多。开始的时候，虽然车间的数量报得总是不对，但是还好，师傅们对我态度都很好。我总是需要一遍又一遍地去问，为什么盘盈了这么多，盘亏了这么多。每一次不是忘了某一批质量有问题的产品，就是忘了车间转炉里还有一批。所以经常这个月盘亏，下个月盘盈。

　　如果有进口的原材料，那就更乱了。简直搞不清楚那些账和盘点的数量怎么对经理总是头脑特清楚，和她对了两回以后，大有进步。

　　由于是合资公司，所以会有“劳保”，发些手纸、洗发水、洗衣粉之类的东西。每天大概一个小时在公共汽车上，需要中途转一次汽车。最开始的三个月，几乎每天都加班的，尤其是月底结账的时候。上了系统以后就好多了，因为可以按批次结成本，不用都等到月底了。这样我的工作量可以均匀很多。

　　到快年底的时候，听公司的同事讨论涨工资的问题。心里面也很好奇，很想知道给经理的印象到底如何。当然，也偷偷地算着小算盘，按照同事们所说的百分比，一个月我可以涨多少钱。

　　那一年我涨了8%。我非常地满足。因为我比平均比例高。这对于刚毕业的我，确实是一种认可与鼓舞。而且那时候没什么经济上的负担，不买名牌衣服，不怎么化妆，早晚在家里吃饭，中午公司管盒饭，实在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书，买自己喜欢的光盘，很开心。

　　有同事传言说公司要搬迁到远郊去，因为是化工企业，有环境污染，将不允许在市区里。到远郊会离家很远，路上要多走一个多小时。于是，我又一次开始写简历。但是这时候的简历已经丰富多了，有了成本核算经验、上系统经验，用英文作账、报表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加上一年多的外企经验。

　　一次中午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随意翻着青年报。报纸上有一家工厂在招标准成本会计。我看了看，最低的条件都符合，于是投了份简历。我对工厂本身的背景没有调查，只是工厂的位置比较合适，可以结束我两地分居的生活。

　　面试的时候很夸张，我一个人被面试，面试我的包括人事经理一共四个人。四个人，一个女人事经理，一个德国男人，一个总是笑呵呵的老太太，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脸总是很严肃。人事经理给我一一介绍了。但是其实我只记住了那个笑呵呵的老太太，因为她的职位是财务经理。我认为，会计肯定是要汇报给财务经理的，所以我只记得了她。德国男人人看着很诚恳，很有亲和力。他给我介绍了公司的情况和产品，可惜内容我基本没听懂。人事经理问了我的期望工资，我说3千。她问税前，税后，我随口说了一句，税后。

　　工厂的人事后来和我联系，表示愿意录用我，月薪税前3千。我表示这不符合我当时的期望。人事经理让我自己和那个德国总监商量。

　　我忐忑地打了电话。总监非常客气，而且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工资是税后3千。我最终选择了这家工厂，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它的地点。我向经理交了辞呈。经理表示理解，并说她有心理准备。直到我递给她辞职信，我仍然内心里觉得自己是个不知好歹的叛徒。经理不惜余力的给我机会，栽培我，我竟然背着她另找了工作，跳槽了。

　　老板和经理张罗了一桌告别宴，年轻人纷纷向我祝福。而英国老头的老板眼睛里竟然泛出了泪花。年轻的我，心中加重了跳槽的负罪感，也加深了对*9份工作的美好记忆。这也无疑加大了我去第二家工厂开始时的落差……

　　就在马上要开始新工作的前几天，新公司人事通知我说，公司新来的总经理要见我。这让我很担心。这是一个德国籍的华人，个子不高，但是有着一种天生的领导气质。他对我说，我们公司目前亏损不能负担你的工资，工资改为税前3千……

　　*9家公司的经理在临别时对我说，那家公司她好像以前审计过，(我的第二家公司)现在还用手工账，挺落后的。那是一间大办公室，坐8个人。我以为我的直接上司是那个笑呵呵的老太太。我想老太太英文可能不好，也许是找个人可以帮助她和财务总监(那个德国男人)沟通。

　　结果证明，我连自己的老板都没搞清楚。我的直接上司是面试时那个很严肃的中年女人。*9天，她给我介绍了同事。有会计主管、成本主管。当时感觉很困惑。财务部人本来就不是很多，不到十个，被分成两个独立的部门，每个部门下面都有经理，还居然都有主管。

　　反正也记不住，干脆我就放弃了。懒得想这里乱七八糟的关系，只埋头工作就好了。去的时候正赶上年底结账，我以为我短时期内帮不上忙。事实证明我又错了。德国寄来了厚厚的一年的德国制度的固定资产折旧清单，这就是我的*9个工作。没有人告诉你用什么方法，没有人给你思路。

　　任务就是把中国会计制度和德国会计制度的固定资产原值、折旧、净值按照大类做调节表，因为年底结账做德国制度的会计报表需要。上千个资产，两个制度分类不同，折旧年限不同，有的资产在国内制度是一项，而在德国制度里是三项;有的在德国制度里还存在，在中国制度里已经没有了。

　　一月初，关联公司对账单也都陆续到了。这也是我的工作。关联公司倒不是很多，主要的有4、5家，但是业务量很大，而且一年没有人对过账了……没有一家能顺利对上的，一年的账要一个一个勾。那时真切地感觉到，在*9份工作中，烦人的对存货的工作，竟然变成了有价值的经历。以为*9份工作的时候学的成本已经很扎实，虽然这里的主要任务是建立标准成本，自己还是挺有自信的。一位大我7、8岁的同事把她初步建立好的标准成本的链接及相互的逻辑关系，手把手地交我。我叫她师傅，也叫她X姐。几十个主要产品、上半个半成品、上千个原材料，就靠Excel链接，要能达到在更新材料计划价格或是改变工艺加工时间的时候，自动更新产品成本，中间还有固定费用及半固定费用的分摊，学的前两天真是把我搞晕了。

　　热处理工序的时候，成本分摊要考虑批量规模。我完全没有概念。X姐带我去见当时负责一个产品线的生产经理。X姐一开口，X经理就说，“怎么又换人呢? 不是刚刚才把你教会了。你先自己给她讲讲再来。”车间的人大多都是这样，人很好但是很直接。不久，我的经理开始学MBA，把她手头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我，包括月报。那一段时间和经理有过很多冲突，因为年幼的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把什么工作都让我做了，自己学着习还拿着那么高的工资。其实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没有额外的工作，就没有额外的机会。

　　在我自己心情平静的时候，我也经常想，假如我现在做她的位置，我的差距在哪儿? 每次看她游刃有余地和其他部门的经理协调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感慨，我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现在想来，经理的作法也许是职业的、正确的，她提前半年就把自己的工作都分了出去，将她的离开给公司造成的影响程度降到最小。

　　有一天晚上，*9家公司的经理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还好。她告诉我她知道个机会，成本会计，月薪可以到6千以上。我很震撼，不知道自己可以增值这么快。我还记得那时住的是平房，开门就可以看到山。我在房前面的小路上，在静静的夜里，心情复杂地接着电话。开心、兴奋、犹豫。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谢绝了她。因为我自己暗地里认为，我的经理肯定在考虑跳槽，而又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一定有机会被提升。

　　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全财务部的人在一起，德国总监和我的经理站在办公室中央，宣布了经理的离开。我很开心，很兴奋，脸上肯定也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后来听同事说，她拿到的offer 是年薪50万。那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而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才相信，原来做财务也可以挣到那么多钱。德国总监对我的印象一直很好。我以为我会很顺利地当上经理，但事实证明我错了。经理宣布离开以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交接。具体工作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接的了。扣掉年假，经理实际上没到一个月就离开了。我以为会有人和我谈，但没有。我接了大部分经理的活儿，但是没有人打算和我谈晋升或是待遇的问题。

　　我安安静静地做了一个月的工作，然后认真地给老板写了个关于要求加薪的申请。我的理由是我比以前有了更重要的工作，承担了更多的责任。

　　总经理终于找了我。他很明白我的心理，也知道我很期待做经理的这样一次机会，也知道市场上我还没办法找到经理的职位。他的本意是我先做着这些工作，公司不会宣布任何职位调整。我们两个人知道有个半年之约，相当于试用期。如果半年以后，所有的经理对我的反馈尚可，我可以晋升;如果事实证明我不行……他并没有说明。老板就是老板，抓住了我的七寸。其实我自己明白，公司是不愿意从市场上再找一个那么贵的经理的。但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谈的条件。我说好，但是这半年我要求每月多1千月的补贴，作为我额外工作的补偿。

　　老板对我的要求答应了，但心里并不痛快，因为他认为我的眼光太短浅，为了这1千块和他谈条件。但对于我来说，我做了经理的工作，期望也认为应该得到适当的补偿，而且我对自己是否能顺利渡过这半年也并没有信心。

　　于是在工作刚刚差不多3年的时候，我开始做了经理的工作，但是没有经理的头衔。这其实是件很难的事，你要完成所有工作，却没有姿态去安排部门里其他同事的工作。你要协调部门之间的问题，以一个普通会计的身份。相信这期间我的表现不错，德国的总监很满意。

　　半年以后，我*9次正式参加了经理会，在会上正式公布我被提升为经理。

　　年底结账要做德国制度的报表。中国区的CFO在deadline之前两周来看报告。我把自己琢磨着做的reconciliation给他看。他提出一些小建议，基本通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德国总监为此很开心。

　　CFO走之前突然说，我们再做一套国际会计准则的吧?我说，不是明年才要求并行吗?他说我们今年就做一下吧，这样我们可以提前知道制度调整对损益的影响有多大。于是这以后的一周内，12点之前基本没有回过家。手工调整工作量很大，折旧、存货减值、坏账、预提费用等等，很多项目都要做实质性调整。那时的同事英文水平有限，也没有什么人能帮得上我。但是那时真的很有斗志，没人教，自己边看guideline边做，很高兴，很充实。

　　到了绩效评估的时候。老板对我的工作能力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表示各个部门对我的反馈都还不错，但是工资调整出乎我的预料，比我预得要低得多。当经理以后，绩效奖金部分按照经理级别比例会有所调整，但是工资基本就没有动。而且因为做了经理，没有了加班费，所以实质上，我的整体工资水平基本没变。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我拿到了注册会计师证书。据说刚刚生完宝宝的妈妈们很容易得抑郁症。多多少少，我也经历了这个阶段，因为那臃肿的身材，因为那深夜总是不停地哭的小东西，因为生完孩子以后所有人注意力的转移……

　　以为产假会很长会很无聊，所以在怀孕的时候报了ACCA。后来才知道，做个家庭主妇有多难，没有一个小时可以安静下来看书，总是有各种琐碎的事情需要做。

　　我在上班之前的一个月还有差不多140斤，这让我很有挫败感。上班以后，感觉有一种很奇怪的，说不清的氛围。中午去食堂吃饭，总是有人好像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敏感。有一天，被总经理介绍进来的女孩子告诉我说，她第二天要去总部出差，而这我完全不知道，更别说批准了。她笑了笑说，总经理和总监都已经批了，中国区CFO召集的会，她也不知道现在她应不应该再让我批。她认为她是善意地告知我。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于是我去和总经理谈。我说我不介意再单独设个部门，让她不汇报给我，但是我很介意，她在我的编制里面，却不汇报给我，而且有一部分工作完全不由我支配。

　　总经理的回答并不明确，意思是里面怎么回事他并不了解，是财务总监和中国区CFO 联系的。于是我又问新的财务总监。新的财务总监说他也不清楚，好像是我部门的女孩和中国区CFO 之间直接联系的。

　　我不是个善于搞办公室政治的人。想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局势。但一个普通的会计怎么和中国区的CFO就直接联系了? 总经理或是总监必定有人在说谎话，也可能两个人说的都是谎话。或许两个人无意地都帮了忙，但是没有想过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部门里的一个老师傅，背地里偷着对我说，车间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因为我不在的时候，那个女孩以经理自居，安排所有人的工作，包括和其他部门的同事的态度也是这样。如今我回来了，车间的工人们都议论着，说要看看我们两个人会怎么斗争下去。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同事聊天聊得很开心，笑得格外开朗。

　　深思熟虑以后，我把一封修改了很多次的邮件发给了中国区的CFO。我尽量说得没有感情色彩，没有抱怨，只是告诉他，如果他对我部门的人有安排，请他提前告诉我，以便我安排工作。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如果中国区的CFO更看好那个女孩的话，我“牺牲”、离开也很正常。这是我心里考虑到的最坏结果。在这方面，我不是一个能忍受中庸的人，也许有的人完全不会在意这种情形，对这种所谓越级安排工作的情形。但我不行，我认为不管他是谁，包括中国区的CFO，也要给我这个尊重。

　　很快地，CFO回了邮件，说非常抱歉，他不知道我已经休完产假了，所以没CC给我，并且邀请我一起去参加关于一个财务相关项目的启动会。(这个CFO也是新的)

　　CFO在会议中间，把我和财务总监叫出去，单独谈了谈。首先他很诚恳地向我道歉，然后对我说，做这个项目估计需要那个女孩30%的时间。公司总监在一旁就像听着别人家的事。

　　其实我心里清楚，很难给那个女孩再安排具体的工作。在经过了几个月的这种不清不楚的尴尬时间以后，我和总经理商量，让那个女孩子30%的时间做项目，额外的时间给总经理做助理。总经理采纳了我的建议。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以最快的速度招了她的继任，找了一个年轻的成本会计。

　　中国区CFO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小故事的原因，后来主动提供给我机会参加中国区的并购项目。那是很宝贵的机会与经验，可以和四大专业的人士一起做尽职调查，可以真的面对面地和目标公司的老总开会、谈判，可以从更多的角度看一个公司的业绩。

　　在做经理4年以后，最终由于待遇和直接老板的问题，开始考虑跳槽。人总是很难抵挡得住诱惑的。当猎头总是以比你工资高一倍的待遇来试探的时候，我很想知道自己的价值到底是怎么样的。

　　经过痛苦的找工作过程，我在市场上拿到了两个比当时薪水高一倍的offer。于是我正式写了辞职信。就在那时中国区的管理层又来了新领导。总经理和中国区的CEO商量后，工资给我番了一番，而且所在公司的组织机构也因为我改了。这样我的团队就有二十人左右。最关键的是，可以全权负责财务相关的所有事宜。

　　总经理和直接老板找我谈，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本来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应该去新公司报到了。总经理很开心地告诉我他斗争下来的结果，我没有任何理由再离开。但那时我心里一点都不开心。我对我已经接受其offer的那家公司感到很抱歉，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说。我的直接老板并没有任何打算留我的意思，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可以接下来和他和睦相处。

　　但是对于总经理的这个举动，我依然感激。那起码是对我个人能力与价值的一种认可吧。那是在新上任的CEO 刚刚来到中国的时候。他对总经理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那一年顺利地通过了ACCA所有课程的考试。记得网上曾有人讨论说为ACCA考试付出到底值不值得的。我始终觉得不管CICPA也好，ACCA也罢，没有什么考试可以在短期内解决你的工作问题。

　　中国作为一个新的投资重点，越来越受到总部领导的重视。有几个直接管我们的董事会成员开始经常开会，讨论我们公司的状况。给他们做presentation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每次30到50张slides，包括销售、生产、成本、采购国产化进程等。我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但是我的部门负责组织做这些slides。

　　我的直接老板任期到了，要回国了。公司中国区CEO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的下一个老板会是一个完全没有财务背景的人，以后所有财务的事情，我要全权处理。他给我打电话，应该是好意，表示对我的信任与鼓励。但是我却不确定这个消息对我是否是好事。

　　我反复回想我以前与直接老板的种种摩擦，思考着原因到底是什么。最后下定决心与中国区的CEO商量：我完全可以接受承担财务相关的所有责任，负责所有事情，可以继续汇报给新来的副总经理，但是我希望CEO可以在公布新来的副总经理任命的时候，在邮件里和总部负责财务的领导提一句，以后财务相关的邮件CC给我。我认为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以前我总是信息滞后的问题。CEO考虑一周后，很认真地告诉我他的决定：“不行”。

　　这个回复我理解但很失望。我面临的将是同样的问题，因为新的老板不了解财务，很多有用的信息不一定会及时转给我。这样的前景让我悲观。

　　这时候，一个上海的猎头特别积极地和我联系，在周末电话联络过以后，把我介绍给一家美国公司的总部人事总监和中国区的总经理。约在一个酒店的一层。人事总监很会说话，很有煽动性。他知道我想要什么，明白我为什么想要离开待了多年的德国公司，向我说了许多美好的愿景，比如，我加入他们公司，可以拥有我梦寐以求的公司决策权，可以作为总经理的继任全权参与管理等等。中国区的总经理面试我的时候显得很紧张，但是对我很认可，向我大概介绍了公司的状况。

　　美国公司最后同意给我16个月的年终奖，以使全年的offer可以达到我的期望。总的来说，待遇涨了12%。美国公司的总经理在我犹豫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表示我可以完全按照意愿设计财务部的架构，并且说了一些亚太区的也可以由我负责的项目，态度极其积极与诚恳。

　　而与之相比较的，是德国公司里因为组织机构的问题，我无数的重复工作，无休止的加班，还偶尔依旧要背黑锅。于是就在新的直接领导已经公布，马上就要上任的时候，我又一次辞职了。总经理和我谈了谈，表示理解我的选择，因为他自己当时也面对前途未卜的状况。CEO鹰一样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我的失望，说不会再一次留我。

　　在即将离开原公司的最后一周里，心情还是有些波动。有几天下班的路上，鼻子还酸酸的，流了泪。自己想想，不知道泪是为谁流的，为自己吧，为自己曾经努力过、奋斗过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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