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军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北京主管合伙人。1989年加入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2002年晋升为合伙人。1992年获ACCA资格，成为中国大陆ACCA*9人。2004～2008年担任ACCA全球理事。

2002年，吴卫军先生参与并领导设计了适合中国国情的“银行改革路线图”，在公司治理、财务报告和资本重组三大领域，为深化银行改革提供蓝图。2008年至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他被借调至英国金融监管局工作，参与银行体系危机成因、业务模式演变及监管改进方案建议的调研和国际协调工作。2011年4月起，担任普华永道北京主管合伙人。2011年7月起，担任普华永道中国管理委员会委员。

2月28日，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北京主管合伙人吴卫军访问财会信报社，并就本报最近跟踪的注册会计师行业中的事务所强制轮换、特殊普通合伙转制、金融审计等热点话题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普华永道面临两大挑战：轮换和行业监管

吴卫军介绍，普华永道最开始进入中国时助力吸引外资，后来的服务重点是支持中国的企业改革和进军国际资本市场。可见会计师事务所是为资本服务的。他说，“现在，普华永道及我个人的所有工作都是希望提高中国资本市场的效率。这也是我们审计工作的最终意义。”

他表示，普华永道过去一年在中国市场面临着两大挑战：轮换与行业监管。

他认为，轮换是为了应对管理层与审计师可能存在的勾结、维护审计师独立性而采取的强制“招婿”的做法，在保障审计师独立性的问题上有积极的一面。但换个角度想，轮换也打断了审计师经验的延续。“可以说，轮换有利有弊。在中国经济的现时发展阶段，审计政策的取向最重要的应是提高审计质量。”

吴卫军指出，所有能够帮助提高审计质量的事，都要去做。“但轮换是否能够帮助提高审计质量，这个结论还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轮换，尤其是大型金融机构审计、国资委下辖企业的轮换一定不能草率地轮换出‘四大’事务所。”

吴卫军表示，普华永道为什么在中国做金融审计做的*4，是因为前期在中国的投入、投资以及战略眼光。“普华永道包括我个人都参与到中国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中。”

吴卫军介绍，轮换对普华永道的压力是很大的，因为普华永道此前在中国的客户方面的投资将没有回报。

“但值得欣慰的是，在中国的审计市场，企业对品牌价值还是很重视的，也认识到会计师事务所品牌的重要性。在本次轮换中，普华永道的奶酪没有被全部拿走。从中国银行出来，轮换到中国农业银行；从中石油轮换到中石化。但是，审计费下降了。”吴卫军说。

他称，“我个人反对轮换。但换位思考，轮换也是为了保证审计师的独立性。”他表示，值得关注的是，证监会、中注协、财政部会计司要求5年轮换签字会计师，而不是会计师事务所。

吴卫军介绍，会计师事务所面对的另一个外人不太了解的挑战是多头监管。目前，注册会计师行业的直接监管者包括财政部、中注协、证监会；间接的监管者包括国资委和金融行业监管者。“我们每年都接受检查，没有一年不被检查的。我们也遇到了间接监管者对会计师事务所的警戒。”

吴卫军还称，除了多头监管外，会计师事务所还面临多层级的监管，各省市监管部门也常常造访事务所。“注册会计师行业在发展过程中，要鼓励行业自律。多头监管、多层监管给事务所带来了负担。我们呼吁，加强监管协调，减轻会计师负担。”

为此，他建议，“在提高监管能力和监管水平上，我们希望监管者理解我们这个行业的局限性。”他表示，注册会计师在审计过程中执行的审计程序不是“侦探程序”，不可能发现所有的财务舞弊行为。“审计师的职责是为股东负责，为股东的经济利益负责，而不是国家的税务、审计机关。”吴卫军直言。

转制：普华永道支持转制，并提前转制

吴卫军介绍，普华永道和“四大”的另外三家对转制是完全支持的。

中国的企业改革必须走资本市场道路，必须依赖注册会计师。最初，中国没有审计公司、中国企业的会计报表不被信任时，必须要请外来的“四大”来审计把关。“会计师事务所办合资企业，这在全世界都是没有的。”根据规定，中外合作所存在20年，普华永道2018年到期，“四大”的另三家2012年到期。到期以后怎么办？

当时，主管全国会计工作的财政部副部长的王军对注会行业非常熟悉，他为转制工作设计了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前进的策略。首先确定行业的组织形式是特殊普通合伙。特殊普通合伙转制就是对会计师事务所组织形式的改革，是对注册会计师签字责任的改革，即将事务所从“有限责任制”转为“无限责任制”，违背专业操守的合伙人对出具的审计报告承担无限责任。第二，引入专业合伙人的概念，促进行业人才的成长和流动。合伙人退休时，必须由专业人士接棒，也就是由合资格的会计师接任。第三，在中国执行审计工作，有一个主权管理的问题。也就是说，在中国从事审计工作、签发审计报告要接受中国法律的监管。这就引出了“四大”本土化问题。

吴卫军是普华永道*9代合伙人。他介绍，转制之后，目前普华永道有148名合伙人，其中62%是中国的合伙人。过渡期后，很快就能达到70%～80%。转制后，普华永道中天的资本金在中国也从320多万元人民币提升到8000多万元，增长了20多倍。

吴卫军介绍，特殊普通合伙转制的真正意义在于完成了中国审计市场的基础架构建设。

金融审计：这个事情急不来

“四大”在金融审计上占据绝大部分份额，而内资所在这一领域扮演着后来者与追赶者的角色。

对此，吴卫军认为，注会行业的竞争是一直存在的，应该把这种竞争放到全球范围、全球发展中来看。最重要的是，要认识到金融企业的审计业务非常复杂，一般小所没有能力承担。

金融审计是个系统工程，需要风险专家、估值专家、信息系统专家、税务专家、资本管理和行业监管专家。同时，会计师事务所对于金融知识、审计方法和审计科技手段都要投资。“这也不是一天能够实现的。”吴卫军说。

“外界只看到了中国银行支付给普华永道2亿审计费，却看不到这张资产负债表有12万亿，普华永道有400人在为中国银行做审计。只要我们协助银行挡住一笔不良贷款，我们的价值就是审计费的好几倍。”吴卫军称。

“我多次说过，扎扎实实做好银行审计，保障银行资产负债表的干净度，不让不良资产在资产负债表上堆积起来，2亿审计费不贵；走过场、盖个橡皮图章，2百万元审计费也高。”吴卫军说。

“现在普华永道也是本土所”

吴卫军介绍，“四大”对中国会计行业发展的作用不可替代。“政策上，国家创造性地引进‘四大’来中国投资，办中外合作的专业会计师事务所，允许国际会计师在中国执业。这是引进国外智力为我国改革所用的a1实践。”

他认为，今天中国的会计行业发展是最能够体现与国际实践接轨的。“如果没有在前期开放和引进‘四大’，我相信中国会计行业的发展步伐没有这么快。”

吴卫军认为，注会行业的发展是改革开放的重大成果之一。“我们必须坚持在这个重要行业的改革开放。为什么要给会计师事务所戴上所有制成份的帽子？用‘国际所’和‘本土所’，用‘外资所’和‘内资所’把同行区分开来，然后采取不同的扶植政策？”吴卫军直言，“讲到底，我们都是私人企业。我们只有坚持专业主义，提高审计质量，才能为国家经济发展做贡献。现在，我们成功转制，我们是本土所，是在国际网络中有话语权、代表中国的本土所。”

他介绍，“目前，普华永道的注册资本中，超过60%由中国注册会计师持有，很快这个比例会达到80%。按照这个比例结构，我们的股权结构比中石油，工商银行的股权结构中的外资比例还少。大家会把中石油和工商银行叫做外资企业吗？”

说到这里，吴卫军有点激动，“我走出大学后，就在普华永道工作。普华永道给我的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职业。我在这个行业里做了近25年。我的感悟是，我们不惧怕竞争。中国是个大国，审计服务市场还刚刚起步，我们希望中国的注会行业强大，互相竞争才能促进行业的进步。但是，我们要认识到，中国的注会行业还很年轻，只有20年的发展历史。除‘四大’外，中国的会计师事务所还没有经历一代合伙人退休的过程。财政部做强做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政策同样适用于‘四大’。普华永道中天是普华永道国际的成员所，我们在普华永道国际网络中有重要的地位，有份量很重的发言权，因为我们来自中国市场，我们代表中国的注册会计师。”

“当一家中国企业来寻求普华永道做审计，让我们用硬尺度衡量它的会计报表时，我*6兴的不是我们能挣到钱，而是中国又多了一家优秀的企业。”吴卫军说。